杜蒙即使破碎仍有光芒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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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信》

杜蒙在工作室

创作中,天然形成的小气泡让杜蒙着迷

作品《消逝》,

作品《晓》,

“在这十年中,我很多次很多次想放弃做玻璃,因为有时候真是找不到做下去的动力。但是每当有人跟我说,在我的作品中体会到了那种特别细腻的情感和记忆的分量的时候,我都会觉得,能够用玻璃这样一个既坚强又脆弱又敏感的材料去创作,真的是太好了。”

开学第一天,整个人都蒙掉

我是杜蒙,今年正好是我做玻璃艺术、与玻璃打交道的第十年。

其实好多人问过我:“你当初为什么会去学玻璃?”我本科学的是平面设计,当朋友们知道我研究生选择了玻璃专业的时候,都觉得匪夷所思。

年,我第一次去了美国,也是第一次在美术馆里看到艺术家用玻璃做的巨大的装置。当时我身处展览中那个黑暗的空间,看着眼前的一条大船和上面巨大的彩色玻璃球,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它看起来非常梦幻。那之后我就对玻璃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很想知道玻璃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十年前,到美国读研究生的第一天,我第一次走进吹玻璃的工作室。那也是我第一次离开北京的家,到很远的地方学习和生活。

工作室的英文名叫HOTSHOP,顾名思义,里面的一切都特别烫。我记得那天刚迈进去,就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浪。眼前是汗流浃背的同学,还有橙红色的火焰和玻璃交织在一起。我整个人都蒙掉了:开学第一天就是这个阵仗,我以后要怎么学下去?

那天我也很想给大家帮帮忙,但我连工具都认不全。后来我才知道,我是我们工作室里招进来的唯一一个没有任何专业基础的学生。

我脸皮很薄,不希望自己成为大家吐槽的对象,就经常等大家都回家以后一个人留在那儿练习。但我还是练不好,而且我特别紧张,因为很热的玻璃在室温条件下会迅速地降温,很容易破碎,那个时候我完全掌握不了它。

人的性格也会很直观地反映在吹玻璃的过程里。有一次我给一个同学当助手,不小心操作失误,她做了四个小时的作品就在我面前咔嚓一下粉身碎骨。她可能那天心情也不好,把工具摔了,对大家爆了粗口。

那之后我觉得吹玻璃真是太可怕了,又烫又容易受伤,大家情绪波动也很大。我觉得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想不通。后来我就去了铸造工作室。

铸造跟吹制挺不一样的,它每个工序都比较耗时间,很需要耐心。但它对新手非常有亲和力——至少在这个房间里,所有的工具和材料我都可以上手触摸。

铸造也特别有意思,特别像在做实验,比如说不同的玻璃料的颜色配比,在不同的温度下烧出来都是不一样的结果。我觉得它比较适合我这样的慢性子,也让我慢慢看到了自己的进步。

在第一学年的最后一个学期期末,我做了一组人像,都低着头闭着眼睛,一副请勿打扰的样子。那时候的我差不多就是这种状态,因为有语言的屏障,技术也不怎么好,就不太爱说话。这种状态促使我把想说的话转化成视觉语言,让作品来替我说话。但是烧这件作品的时候,我经验不足,降温降得太着急了,就导致它身上出现了很多像疤痕一样凹陷进去的部分。

当时我心情特别复杂。我拆开石膏一看,就知道没烧好,但是我舍不得就这么把它砸了扔掉。我就看着它,我觉得这种烧得不完美的状态才是我这一年最真实的反映。所以就算有瑕疵也没关系,应该顺着它走,去找到一个适合它的解决办法。

后来我在校园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些小干花。我把它们带回了工作室,用蜡和玻璃在它们的外表进行了加固,然后把花瓣一片片取下来,补到了这个人像的疤痕上。

这个过程特别治愈,好像我用自己的方式帮它抚平了伤口,我也更喜欢这件作品了。我开始觉得做玻璃或者说做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太较劲——有时候问题或者瑕疵出现了,顺着它往下走也许会有意外的惊喜。

被点亮的小灵魂与想家的执念

铸造玻璃有一种半透明的质感,我觉得它很适合去表达一种介于虚与实之间的状态,它很适合记录逝去的事物和情感,包括记忆中很模糊的一些情景。当光线穿过作品的时候,可以看到它内部发出的微微的光亮,就像看到了它们的小灵魂被点亮了一样。

在那之后,我开始做毕业创作。当时我特别想家,因为我从来没有在北京以外的地方长时间地生活过,所以我想做一系列作品,去记录我从小到大对北京的一些印象。

我把我平时穿的那双小白鞋做成了模具,烧成了一双玻璃的小白鞋。小时候,我经常看见小燕子在房檐下低飞。在我的印象里,小燕子总是跟北京这个城市联系在一起,我看到它就觉得很有家的感觉。我在展览中也做了好几只胖嘟嘟的玻璃小燕子。

还有一组作品,想法来自于那些要被拆掉的老房子。老房子拆掉之前,会在墙上画个大圈,里面写个“拆”字。我很想念这些被拆掉的房子,就做了很多像小相框一样的圆片,因为我觉得相框里承载的每张照片对于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我把这些小相框串联在了一起,像“拆”字外面的圈一样。

做这组作品的时候,我用了一个技法,叫做“粉烧”。就是把玻璃的粉末用很低温的条件烧在一起,那个状态有点像糖渣儿融化以后刚刚好粘在一起的样子。这时候的玻璃很脆,一掰就断,所以失败率还是挺高的。

烧这个作品的时候,也发生了一些小意外。玻璃在石膏里面的厚度是不均匀的,所以它们会相互拉扯,天然地形成了这些残破的部分。但我看见它的时候觉得特别欣喜,因为我想表达的刚好是记忆通过时间不断更迭、最终可能会消失的这个过程。

烧好之后,我用茶做了染色。粉烧的玻璃中间其实有很多小气孔,它可以吸收水分再慢慢释放,就形成了一种茶渍的痕迹。一开始我是想在这些小相框里面画画,但我看到它天然形成的茶渍之后,就觉得我再做什么都是画蛇添足。玻璃也用它自己的方式和我一起完成了这件作品。

我本来的想法是把它们都带回北京,挂在老房子外面,等什么时候这个房子被拆了,它可能就跟着一起毁掉了。但很不幸的是,在一次作品运输当中,因为包装不当,它们全都碎了,碎得稀里哗啦。玻璃的原材料是沙砾和岩石,所以有时候我觉得,破碎的玻璃就像尘埃一样,终归要回到自然中去。作品这么一碎,好像它们是率先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提前破碎了。

五年留学,慢慢“长”出的枝条

毕业创作结束之后,我特别幸运地留在了读研的学校做驻地艺术家,同时我也教铸造这门课程。我有了很多空闲的时间,就去做了一些新的尝试。比如说我会把丝网印刷的技法用到玻璃上,进行层的叠加。在不同层的玻璃烧在一起的时候,它会天然形成这种大小不一的气泡。

我特别喜欢玻璃里面的小气泡,我觉得它们特别有灵性,而且是非常独特的笔触,这种笔触是其他任何材料都不能够替代的。

在驻地中有一年,我会每个月在附近的公园里面捡一块石头。我找到这些石头的时候,它们有的在树坑里,有的被狗狗从泥土里刨出来一顿玩耍,丢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我会把自己置换成石头的视角:我在这儿待得挺好的,怎么就被这个四脚兽给挪了个地儿呢?我用这些小石头完成了一件作品,里面也用了之前小相框的元素,但是在这里,小石头更像是小镜头——一块石头很容易被人忽视,但它驻留在原本的地方,也在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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